伍次友在历史上的原型(康熙王朝中的伍次友,历史上是否真有其人?)
在电视剧《康熙王朝》中,有一个叫“伍次友”的读书人,同康熙的关系亦师亦友,但因为他与苏麻喇姑的感情纠葛,最终只能选择离京而去,从此再未出现。当然,从名字上可以看出,伍次友这个人物是虚构的,伍次友者,“无此友”也。然而,在历史上,其实还是有这样一个人,与“伍次友”最为接近,就是康熙的一代宠臣——高士奇。
一、知遇明珠、初识康熙
关于高士奇与明珠的相遇,有两种说法:一种是说高士奇为了谋生,在街上摆了个摊子,给人写对联、扇面等,挣几个钱糊口。某日,大学士明珠发现管家用的扇子上诗文写得很漂亮,于是就随口问了一句:这是何人所写?管家告诉他,这是街上的一个书生写的。明珠一向喜好汉家文化,对汉官文士、博学硕儒一向十分看重,于是就让管家将此人请到府中一见。孰料,两人见后一谈就是一晚上。明珠觉得高士奇才智过人,而且善解人意,书法高超,是不可多得的人才。说来也巧,当时康熙正好缺一位书法老师,于是明珠便顺水推舟,将高士奇推荐给了康熙。
另一种说法是,高士奇在京困窘之时,一度在明珠管家的家中教馆为业,同时又卖文自给。他经常书写联句扇面遍赠权贵悍仆,以图敲开求见之门。一日,明珠要写一联句而一时找不到人,管家趁机推荐了高士奇。得此良机,高士奇表现不俗。他当场一挥而就,所书文采斐然。明珠见后大喜,遂将他留府自用。后来,通过明珠的举荐,高士奇得以进入南书房,成为康熙的近臣。
作为文学侍从之臣,高士奇确实够格。他不但学问渊博,而且琴棋书画无不精通,既能诗,又善书,精考证,能鉴赏。如光绪年间《平湖县志》中所说,高士奇“策图书编纂最富,善神王小楷,工诗尤长应制体,论者与桐城张相国英并称;精赏鉴,凡法书、名绘、彝鼎、琬琰,经拂拭者,声价十倍”。如此可见,高士奇在文学、史学、政典、书法、鉴赏等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诣。如此全才之人,对少年康熙的学习自是帮助极大。每次康熙遇到生僻艰涩的问题,高士奇也总能对答如流。因此,康熙也不免为之感叹:“以廷臣中博雅可与道古,莫士奇若也!”
二、灵活应变、日渐受宠
《啸亭杂录》中说,康熙每次巡狩出猎,都会让高士奇同侍卫护军等并马扈从,故后者自撰诗云:“身随翡翠丛中列,队入鹅黄者里行。”这说的就是扈从一事。此外,还有一个小插曲也颇能证明高士奇的应变能力。据云:高士奇“性趫巧,遇事先意承志,皆惬圣怀。一日,上猎中马蹶,上不怿,江村闻之,乃故以潴泥污其衣,趋入侍侧。上怪问之,江村曰:‘臣适落马堕积潴中,衣未及浣也。’上大笑曰:‘汝辈南人,故懦弱乃尔。适朕马屡蹶,竟未坠骑也。’意乃释然”。
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呢?说的是康熙某次打猎,突然马失前蹄,差点儿给摔了下来,搞得康熙脸色阴沉,十分不快。高士奇得知后,就故意摔进一个水坑,弄得自己满身是泥,然后跑到康熙的身边。康熙见后问他何以如此。高士奇就假装说:“刚才骑马不小心,结果掉进了水坑,衣服还没来得及洗呢。”康熙看了他的狼狈样,也忍不住哈哈大笑,说:“你们南方人身体弱,不会骑马。你看朕刚才也被马蹶了好几次,但朕也没被摔下来。”正所谓,人类为何会笑?其中大部分原因就是幸灾乐祸。如此一来,康熙的心情也就一下子变好了。
认真地说,高士奇以上做法有些类似于小丑,但他的本事显然不仅于此。某次,康熙南巡至镇江金山寺时,君臣同游,登高望远,极目千里,心情十分愉悦。趁着皇上高兴,寺僧上前请求御赐匾额,康熙欣然同意,但毛笔蘸了很长时间的墨,思绪却一时卡壳,想不出合适的词句,场面很是尴尬。高士奇见状,便在手心上写了“江天一览”四个字,然后装着趋步上前磨墨的样子微露了一下。康熙见后,会心一笑,便照着他拟的四个字题了匾额。
高士奇类似的机智故事还不止一个。在游苏州时,康熙见狮子林景致奇妙,连连说“真有趣”。赐匾额时,康熙提笔沉思,高士奇在一旁说:“皇上既然说‘真有趣’,何不直书‘真趣’二字?”康熙一听正合心意,于是赐书“真趣”。游杭州灵隐寺时,康熙为寺僧题写赐额,在写“靈”字时不慎把“雨”的字头写大了,下面结构不好安排。正犯难间,高士奇佯装磨墨而示以“云林”二字,康熙微微一笑,遂题以“云林寺”三字。由此,灵隐寺就多了个名字叫“云林寺”。
由于长期侍奉内廷,康熙与高士奇虽为君臣,而无异于师友。入值南书房后,高士奇每日“报筹而入,送烛而出”。有时回家太晚,康熙即加派人将其护送回家。为此,康熙还特别定下一条规矩:“宫中禁门,待高某离去后,方可落锁。”高士奇的勤勉,自然也有回报。康熙十七年(1678),康熙公开褒扬高士奇说:“尔在内办事有年,凡密谕及朕所览讲章,纂缉书写甚多,特赐表里十匹,银五百两,以旌尔之勤劳。”康熙二十年(1681),高士奇因天热中暑,康熙特发谕旨:“尔内直以来,勤慎尽诚,夙夜匪懈,近日闻尔偶得暑病,特赐以养之资,尔当安慰自怡,辅以医药。”
三、树大招风、解任回籍
正所谓,近水楼台先得月,作为康熙身边的红人,高士奇自是奇货可居,难免也有招权纳贿之嫌疑。《檐曝杂记》中,就有这样一段记载:高士奇发达以后,一些大臣对他趋之若鹜,都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高层信息。就连他之前的恩主明珠,也不得不加入其中。而高士奇每次下班后径直进门,对等在门外的大臣们看都不看,睬都不睬。至于明珠,高士奇还算给点面子,每次吃完饭后都是先让明珠进去,其他人则只见一两人,即命家奴出告曰:“日暮不能见,请明日再来!”听了这句话,众人才一哄而散。当然,被高士奇接见的人也不能空手而来。高士奇由此暴富,也就不在话下了。
当时,京城里即流行“九天供赋归东海(徐乾学),万国金珠献淡(澹)人(高士奇)”的说法。高士奇如此招摇,自然也会被人嫉恨。有人向康熙反映说:“高士奇当初来京城时,还是自己挑着铺盖,如今查查他有多少家产,就知道他受了多少贿赂。”某日,康熙有意问了高士奇一次,高也十分坦诚地承认:“督抚诸臣,以臣蒙主眷,多有馈遗。其实圣明威福不旁落,臣何能参与一字。在彼诚无益,在臣则寸丝粒粟,皆恩遇中来也。”康熙听后,也就一笑了之。
以高士奇的资历而得如此恩宠,难免引起很多人尤其是正途官员的嫉妒与非议。这不,在康熙二十七年(1688),山东巡抚张汧因赴京行贿被查,其中即牵涉高士奇。事后,康熙网开一面,谕令勿得滋蔓,高士奇这才逃过一劫。次年九月,左都御史郭琇上疏弹劾高士奇,其中指控高有“招摇、结党、纳贿、欺君”四项大罪,文中还不乏“贪赃坏法,国蠹民贼,欺君灭法”“豺狼其性,蛇蝎其心,鬼蜮其形”等激烈措辞。弹章既出,举座皆惊。由于四项大罪皆有可坐实之处,朝议之下,康熙也没有办法,只能让高士奇解任回籍。
四、再度启用、愈受恩宠
高士奇离开京师三年,康熙就将他称为“久别的故人”,如此感情的流露在其一生中是不多见的。实际上,这也是在为召回高士奇打前站,放风声。次年,康熙命大学士王熙、张玉书等在翰林院官员中举荐数名长于文章、学问超卓者前来修书,其中用意,即为高士奇复出大开方便之门。对此,王熙、张玉书等人焉能不知,于是高士奇也就顺顺当当地官复原职,照旧供奉内廷。
康熙三十五年(1696),高士奇随康熙御驾亲征噶尔丹。次年,高士奇以赡养老母为由向康熙请求告老还乡,康熙封其为詹事府詹事,以荣其归。其间,康熙赐诗一首:“廿年载笔近螭头,心慕江湖难再留。忽忆当时论左国,依稀又是十三秋。”这说的是当年师生教读情景,“左国”者,《左传》《国语》是也。
康熙三十八年(1699),高士奇受赐“忠孝节义”匾额。这四个大字,似为康熙对郭琇弹劾高士奇“四大罪”的某种回应。康熙四十年(1701)八月,康熙再赐高士奇“忠为表,孝为里;言有物,行有恒”对联。以上两例,也足以说明高士奇在康熙心目中品行无缺。
康熙四十一年(1702),高士奇被授为礼部侍郎,高士奇以母老未赴。次年康熙南巡,高士奇特奔淮安接驾。南巡后,高士奇随驾入京,第三次入内廷供奉。某日,君臣同游畅春园,康熙还特为高士奇指点说:“尔在内历有年所,与众不同,今日令尔遍观园中诸景。”
康熙四十二年(1703),高士奇因老母病逝南归,康熙似乎意识到这将是两人最后一次相见,其动情地说:“见尔感涕,朕亦难忍!”后命阖宫首领内监将高士奇送至苑门外。后来的事实也证明,这确实是高士奇最后一次离京。当年六月十五日,高士奇为康熙编纂《御制诗》完稿并作跋。半个月后,高士奇即告去世。消息传到京城后,康熙十分悲痛,其下旨曰:“高士奇简侍内廷,勤劳岁久。忽闻在籍病逝,朕心深为轸恻!下部议恤。”部议以“士奇未赴侍郎任,例予祭一次”。康熙说:“高士奇在内廷供奉有年,其品级不应予谥。朕轸念旧臣,士奇应予以谥,以示特恩。”事后,康熙“命加级全葬”,赐谥号“文恪”,并遣钦差前往浙江致祭。不仅如此,康熙还亲制悼词并御书悼联:“勉学承先志,存诚报国恩。”
最后,高士奇的“幸运”,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,这与他平时的作风、家风也有莫大的关系。高士奇事母至孝,居乡谦和,其家训如下:“祖宗法度不可废,德泽不可恃;废法度则变乱之事起,恃德泽则骄佚之心生。”是故,高氏子孙在平湖传十二世而无一贪卑之徒、无一犯法之男,这恐怕与高士奇留下的祖训不无关系。